四十八：完美

James推了一张轮椅。我要坐轮椅并不是因为我懒惰，而是我不知道我要出去多久，万一发生什么事就不太好。

幸好James是一个外星人，有什么事只要问他，他都知道答案的。

所以，我叫他推我到小倩的病房。他一下转左一下弯右，等下又搭电梯等下又乱转。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小倩的病房在哪里。最后，他终于停在一间病房的门口。

“他跟你讲到了。”师父对我说。

哇，难道James不知道我听不到？如果不是因为师父我都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。

我用手机写：“到小倩的房间了吗？我听不到，所以不要跟我讲话。要用写。OK？”

他看完了之后，从他口袋里拿出一台像PDA那样的东西，然后给我看。上面写着：“OK，要进去吗？”

还要想咩？当然是要啦。

我们两人进去的时候……哇牢也，这间病房简直就和Hotel差不多。里面除了一张很够美丽的床，还有sofa set，小桌子上有一瓶鲜花……病房里还有一粒电视机，很大粒的那一种。还有一台冰橱，比我家的还大粒。这个就是所谓的VIP room吗？

一个男人坐在小倩床边的一张椅子上。没有记错的话，应该是她的爸爸。我们进来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。头一直垂着。不会是睡觉了？

而床上，小倩睡得很舒服的样子。我看见她的那一刻，鼻子一酸，竟然要哭了。

我要看到的不是睡觉的小倩，我要看到的是一个会说话，会走路的小倩……可是就算她现在能说话，我也听不到。

我吩咐James推我靠近小倩一点。这时小倩的爸爸才转过头来，然后不知道讲了什么。我不管James有没有向他解释，我拿出手机开始打字，然后给他看。

“对不起，我听不到。我只想来看看小倩，可以吗？”

Uncle看了之后，点头答应我看小倩。我回他一声谢谢，然后就……开始把他和James当透明了。

小倩一动也不动地躺着。如果不是她那均匀的呼吸，还真的像……死人。她关着眼睛也很美丽，可是我想念她开眼睛的时候，她那双生动如水的眼睛。她的脸色很苍白，看起来很虚弱。

我呆呆地看着她很久，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，突然我想到一间很重要的事情。我拿出手机，开始打字，然后给James看。

“你不是有那个什么万能丹吗？还不快点给她？”

然后他又给我看他的PDA，上面写着……“我没有带来。”

我又写：“还不回去拿？”

结果他就推我离开了……哎哟，我要你回去拿又没有讲连我也要回去，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的呀！

可是到了门口，我们就停下来了。

有一个人站在门口，挡住了我们的路。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，从来都没有看过他的。他戴着一副黑眼镜，穿一身西装，好像man in black那样。难道是草爸爸的部下？

很奇怪的是，他和James两个人谁都没有让路，结果我就这样被夹在两个人之间。哇牢也，好心你们，其中一个先让路不是皆大欢喜喽？作么要这样硬硬不让？

师父这时说：“徒弟，你认识这个黑衣佬吗？”

我摇头。

“作么他们两个很谈得来的？”

哦，原来他们在讲话！我还以为他们两个谁都不肯让路，好像小孩子那样。只可惜我听不到他们讲什么……

“徒弟，他们的对话很有趣咧，要不要我做你的耳朵？”

废话，当然要啦。

“他们一见面就打招呼，然后讲好久不见这种话。现在他们要去一个地方好好谈谈。”

James认识这个人？他是谁？他们是怎样认识的？他作么会出现在这里？他和小倩有关系？

James推着我和那个陌生人走到走廊的椅子那边，然后他们两个就坐下来开始讲话。而可怜的师父就被逼做我的耳朵，每听一句就跟我讲一句。可是我的师父还真可爱，他用男高音和低音来分辨这两个人的对话。高音的是James，低音的是陌生人。

（以下是他们在椅子上的对话……）

James：我放弃了。

陌生人：为什么呢？

James：因为她结婚了，她不要我了。

陌生人：你是难得的天才，不要为了感情而放弃你的前途。

James：你不明白。我做了这样多，完全是为了她。我离开他妈的星球，来到地球，也是为了她。我努力了这么久，完全都是因为她。可是她竟然会背叛我。

陌生人：可是你难道真的要永远做这个耳聋的走狗？

（哇牢也，我听到这里真的很想一粒打下去。可是我必须忍，因为我是一个耳聋，这是事实。而且，我不应该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，突然打他会很奇怪。）

James：其实也不是走狗。是我愿意帮他的。他之前帮了我，我觉得他是个好人。

（算妈妈没有浪费白米养你这个外星人。）

陌生人：Ok，就算你愿意，可是你真的肯放弃你在他妈的的一切，包括你的家人？

James：那你呢？你在地球比我久，为什么还不回去？

陌生人：我不像你那么厉害。我现在还在做着我的研究。可惜研究出现了问题。

James：什么问题？可能我可以帮到你。

陌生人：我在地球总共有十个试验品，每一个都绝对不可以有问题。现在其中一个出问题了。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。

James：那个女生是你的试验品？

陌生人：没错。

（我听到这里真是吓到了。小倩竟然是试验品？而且从他们的对话看来，那个陌生人应该也是他妈的星球的外星人。小倩竟然是一个外星人的试验品？）

陌生人：可是她受伤了。我必须想办法医好她。

James：要医好她不会难啊。我们在美国不是有他妈的星球开的医院吗？送她到那里应该就没有问题了。

（什么？要送小倩去美国？）

陌生人：我知道。可是我还是要得到她爸爸的同意。所以我才会过来。

James：你的研究到底是什么？听起来好像很不错。

陌生人：你应该知道，人类的基因是怎样的。我的研究，就是我自己安排人类的DNA，来做出我想要的基因。

James：你是说，你要自己安排adenine, thymine, guanine 和 cytosine的位置，然后做出自己要的DNA？

（什么来的？我只听明白DNA……其他的是什么东西来的？）

陌生人：你还是一样地厉害。才讲一句就明白了。

James：接下来呢？

陌生人：我自己做了十个不同的DNA，然后放进人类的卵子和精子里，让卵子受精。十个DNA里，我自己安排了最不好的DNA到最好的DNA，每一个都是女生的DNA。因为人类女生的DNA有多一些研究的空间。

James：因为男生的是XY，女生的是XX。

陌生人：对。而刚才你们去看的那个女生，她是我安排最好DNA的人类。

（我听到这里，又是吓了一跳。）

陌生人：所以，她不止外表美丽，连内在也是很美丽的。她，就是所谓的完美的人。

（完美的人……小倩是完美的人，没有缺点的人？是真的？可是不管是不是真的，在我眼里，她的确是一个完美的人。）

James：完美的人……到现在真的还没有发现缺点？

陌生人：没有。

James：你的卵子受精后，你是怎样安排这些卵子的？

陌生人：我并没有把它们植进子宫里，因为我怕那些女子会乱吃东西或乱做事情而影响它们。所以一切都是在实验室里做的。我提供养料、氧气，还有……你都懂的。婴儿出世后，我把她们派到不同的地方去。让她们在正常的情况下成长。

James：我听说这个女生以前住在孤儿院。

陌生人：对。

James：你难道认为在孤儿院成长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心理吗？

陌生人：她是真正完美的人，心理不会受到影响。

James：你错了。人类的心理是很脆弱的。就算是最完美的人，心理还是很容易被影响。

陌生人：真的？

James：我建议你，重新做过这个研究。可是婴儿不要给孤儿院，在她们出世之前就找好能够照顾她们的家庭。出世之后再给他们。这样你的研究报告会比较可靠。

（师父安静了很久。我看向那两个外星人，陌生人好像在考虑。）

陌生人：你愿意帮我再做这个研究吗？

（师父又安静了很久。现在是James在考虑。）

陌生人：我看得出，你对这项研究是很有兴趣的。我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来帮忙。

James：我选好日子告辞他们后，我再找你。

陌生人：谢谢你啊。我想我该回去了。希望她的爸爸允许我送她到美国治疗。

James：哦，一切顺利。

两个外星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。现在看来……小倩竟然不是一个普通人。小倩是外星人的试验品。她真正的爸爸，竟然是刚才那个陌生人……